气化生五味 五脏五味苦欲补泻的阐释
发布时间:2018-01-09 来源:健康小知识 - 中医药健康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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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气本体论的五味性用阐述
《素问·至真要大论》曰:“治病者,必明六化分治,五味五色所生,五脏所宜,乃可以言盈虚病生之绪也”。对五味之性的理解及运用,是医者由本身之医理领悟到临证之由己及人的关键。然而关于五味之性及其应用之理的研究,现实的状况是混乱的,关于五味之性的理论阐释,或顺文释义,或断章取义,其临床应用则因缺少系统理论的指导而难以落到实处。究其原因,在于未能执中医学的一贯之本,无法将中医学的理、法、方、药、病、治一以贯之也。笔者将尝试立足于中医学固有的“气本体论”及“因时之序”的根本之上,探讨阐述五味之性,或不免浅薄,然希冀能理清纷杂,以期对临证有所裨益。
本体一气化生五味
在中国古代传统认知中,世界是以气为本体的,气为万物的本源,或者说世界本身就是一气。《庄子·知北游》中说:“通天下一气耳”,《素问·五常政大论》云:“气始而生化,气散而有形,气布而蕃育,气终而象变”。一气运行而有天地,天地合气而后万物化生。从其分言则有三才天地人,从其合言则三才和合,终归一气。气成为了世间一切存在和关系的最终承载者,一切因之而始,因之而生,因之而化,因之而成,因之而终。
五味之生,亦由此本气之化而成。五味所生,本乎五行,“行”者,顺天行气也。一气布散,升浮降沉中,是生五行。木曰曲直,曲直作酸;火曰炎上,炎上作苦;金曰从革,从革作辛;水曰润下,润下作咸;土爰稼穑,稼穑作甘。五行之气,化生五味,然五味之中,自土味外,其所作者皆其气之反也。如马一浮[1]所云:“润下则流,作咸则止;曲直则舒,作酸则敛;炎上则扬,作苦则降;从革则结,作辛则解”。其机在于,一气运行之常,本归乎中和,中和者,土之象,万物皆因其本性而生,籍乎土气而成(此乃河图生成之理),是以万物皆归于土。五气若有偏,则其性显,性显则其味生,生而反其气之行,如此方致其中和之用也。试举一例以明理,如厥阴在泉之时,则木气偏显,物性之机即偏生升,物“生”即俱其生升之性,然木气虽盛,终在天地和合一气之内,升性之物必因乎“和合之中”方成。物“成”,则本其性之升而兼俱其气之反也。言其气之反,何也?其中至理在于:木之反虽曰金,火之反虽曰水,然此乃言其“四极”间之相反,而若由乎中而言,则中者诸极之反也。四极和合归乎中,四极分显则归于极。中者,四极之合,合者,诸分之反也。是故物“成”之时,虽俱其本气之性,然必兼其气之反,实则乃必兼乎中也。是故乃言:诸味之成皆其气之反。且因其必由乎中而成,是故常曰:“五味出乎中”,“地食人以五味”也。土味何以不为气之反?因其为升降之枢,反无所反,升降之反仍为升降也,而若至甘味之显,仍为其反,不反则当为平,实则不反亦反。至于“淡”味之成,则当与甘味对举而明:前以言之,甘味居中为升降之反,实乃中土升降枢转不及之意也,是以土气壅滞太过之时则甘味生,此为土之太过;而若土气不及之时,则升降枢转之气不缓而反速,是以迅利之气当生,而至其所成之味,则非但无和缓之用,而反有渗利之能,名之为“淡”,是为土之不及。甘味之用,可使四极偏性之气归于和缓;淡味之用,则使中极壅滞之气得其冲和流畅。是故,一甘一淡,太过不及,相反相承。对于人而言,五脏平和无病,则五味中和,同归乎甘平;体气有偏,则五味偏显,而作酸苦甘辛咸诸味,此上为五味的化生。
若明乎以上“五味化生”之理,则现今所存两种五味归属体系,《黄帝内经》与《辅行诀》孰优孰劣之争,可以休止矣。如梁永林等[2]所论,传统归属方法除土味外很难用各自特性来说明药味的功效特点,故而对传统五味及其五行归属关系产生质疑,而说《辅行诀》所载之五味归属方法更能反映药味的功效作用,具有更高价值。此皆外道之言,不足与论也。实则,《黄帝内经》乃从其物类生成之本然言;《辅行诀》则从物类已成之运用言,皆由乎道。识者明察,何有优劣。
五脏五味苦欲补泻的阐释
关于五脏的五味苦欲补泻,完整论述于《素问·脏气法时论》,后世之论大多据此而出,其文曰:“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补之,酸泻之”。“心苦缓,急食酸以收之”;“心欲软,急食咸以软之,用咸补之,甘泻之”。“脾苦湿,急食苦以燥之”;“脾欲缓,急食甘以缓之,用苦泻之,甘补之”。“肺苦气上逆,急食苦以泄之”;“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用酸补之,辛泻之”。“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用苦补之,咸泻之”。关于此篇五脏五味苦欲补泻,历来解释颇多,争议亦多。争议之因,即在于未能执中医学的一贯之本,而仅运用简单的逻辑推理,着眼于药食功效的描述,便自称其是。
而笔者以为,若据于本体一气之行、五脏时象之性以体悟,则自会得其要旨。试观篇名《脏气法时》之“时”字,以及篇中“日甲乙”“日丙丁”“日戊己”“平旦”“日中”“夜半”等论,已透玄机。时者,气之行也,此篇之意,实乃教人法天时以明气运之实,以明五脏之性,以明五味之用也,其机如此。恰合于老子“人法地,地法天”之言。《阴符经》亦云:“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肝于时为春,其气升发,升发之气急,则以甘缓之,甘缓则升发之气中和而无苦。春时气运升达而欲散,是以肝欲散,辛味性散而酸性收,从其性为补,逆其性为泻,是故以辛补之,以酸泻之。
心于时为夏,其气散于外,散则气缓,以酸收之使入内也;另外,法其时象可知,夏乃气运旺盛之时,气盛则易亢,亢则易刚而不软,刚极则病。是故心虽为一气之盛,然浮盛至极当转而微下,所谓盛极而知和,归于中,则欲软。禀其本性而归乎中和,此生生之道,五脏之性莫不如此,非独心也。其欲软,则咸以软之,咸味,作坚亦可软坚也。遂其欲软之性,是谓补;缓其过亢之气,是谓泻。故曰:用咸补之,甘泻之。一气由春而至夏,是气运之顺行,由升而浮,是以“肝苦急”时,不以酸泻,而用甘缓;夏之后,气运当降,是以“心苦缓”时,以酸收之,使气渐降。脾主长夏,此为气运由升而降,交合之时,气运交合而生湿气,正常之湿,化成万物,若病则交合凝滞,气运不行,“脾苦湿,急食苦以燥之”者,顺“时气”之行也,使气运由交合之凝滞而不行,转入一气之收降,如此则“湿自收,而燥自显”,燥湿相对也。脾居升降之中,其性中和而布散,甘味合其性,故为补,苦降行其气,故为泻。
肺于时为秋,其气由浮盛而渐收降,湿气渐收燥象渐显。收气主令,燥象显,则气机易结而肺失肃降,苦能使气降,而泄气结也,故以苦泄之。肺性欲收,而酸性收辛性散,是故“用酸补之,辛泻之”。肾于时为冬,冬时气运闭藏而气津不布,是以“肾苦燥”,辛性散而能通气致津液,故曰:“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肾者封藏之性,故其显象欲坚而不散,而对于为何用“苦以坚之”,当知苦为火之味,前已言之,“炎上则扬,作苦则降”。而咸为水之味,“润下则流,作咸则止”。综上可得,苦味能降,能坚;咸味能坚,能软。看似矛盾,然而苦之坚与咸之坚,性有不同,其机在于苦坚于外而软于内;咸坚于内而软于外。苦味使气由外入内,由上至下,是以其显象于外者为坚;咸味本自气实(坚),其能使坚性之物,散其气于外,是故其显象反为能软。故曰:“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用苦补之,咸泻之。”
四味常合甘用的机制阐述
观于五脏之性味补泻可知,凡本味者为泻,对宫之味为补。其理,据于时气之行、五味之性,可推而知之。然而,临证运用之时,酸苦辛咸多兼甘味而用,于意为何?其理当明五味之性,方知之也。推其极以明其性,极则本性显;致其中以尽其用,中则体用全。
五味之性,辛则升,重辛则散;酸则收,重酸则溃;苦则下,重苦则泻;咸则坚,重咸则凝;甘则缓,重缓则壅。五味之极,皆害生之用,可行杀伐之实,而不能尽生化之用也。五味之治病者,在于以其性克于其所胜,所谓以偏治偏是也,正类于五行之相克。克者,制也,制则生化。然其相克相制之理,在于制之以归于中和之用,绝非是置其某脏于死地,否则人将不亡于病而亡于药也。制其气之偏归于气之和,邪即归正,《孟子》曰:“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销”。正邪本自同根,邪归乎正,则体气泰然。是以五味之所用者,非以其性之至极而行杀伐之能,乃以其相克之性纠偏而致中和也。是故四味多兼甘以起用。然亦有用其五味至极杀伐之能者,则类于“菀陈则除之”也。
小结
《素问·至真要大论》云:“天地合气,六节分而万物化生矣。故曰:谨候气宜,无失病机”。六节者,时也;时者,气之行也。因天时而明其气者,中医学运气之论也。据于时以明气运之本,因乎时而得天地专精,本于时以明药味之性,察乎时以知病气之变,顺乎时而尽养生治病之道,由乎时方知物我合一,天人共由之理。时者,本气之行,道体之显。本于气,因于时,则理、法、方、药、病、治一以贯之。观乎天文以察时变,司岁备物以致民用,此皆因时之能也。本乎一气之行,因于时象之序,论五味性用如上。篇幅所限,言不尽意,鄙陋之处,敢请明者教之。
来源:中华中医药杂志作者:孙志其鲁明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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