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胃之论,前人论之甚详。《内经》有太阴阳明论专篇,其余散见于各篇章中。综其要为:脾胃为仓廪之官,互为表里;脾胃属土,治中央,常以四时长五脏;脾为胃行其津液,五脏六腑皆禀气于胃;诸湿肿满,皆属于脾等。及至张仲景,倡导“护胃气,存津液”之要旨。金元时期,李东垣著《脾胃论》一书,专论脾胃,补前人之未备,并创有补中益气、调中益气、升阳益胃等方。明清以降,叶天士有“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太阴湿土,得阳始运;阳明阳土,得阴自安”“脾胃之论,虚实寒热,宜燥宜润,固当详辨。其于升降二字,尤为紧要”之论,实超越前贤。民国以来,西学之风日盛。受其影响,张锡纯汇通中西医学,著《医学衷中参西录》一书,乃其毕生心血之结晶。
书中论及脾胃,多精彩之处。张锡纯认为,脾胃为一身之坤也,可以资生一身,故很多虚损性疾病其多从脾胃入手,重症多收奇效。又谈到,脾胃为气机升降之枢机,又为水饮上达下输之枢机,所以气机升降失序及水饮上达下输失调所致的气机升降失常,水饮代谢紊乱等证,其多从中焦脾胃斡旋,常收奇功。再有,肝脾为互理之脏,所以理肝可以调脾,疏脾可以调肝,两者相克相侮,本就互理互损,岂可单脏而治焉。此外,心肺阳气与肾阳可以温煦脾胃,故而脾胃阳虚时常需靠心肺肾阳气以为治,此也不可不知。张锡纯还在脾胃病的治疗上,发挥了淡养脾阴理论,丰富了临床实践。其还创制了很多实用新方,很多至今仍在广泛应用。部分方剂解析及医案详见于《中国中医药报》“陈宝贵《医学衷中参西录》心解”前几期的专栏中,可互为参考。
对于脾胃病,陈宝贵也有独到之见解。其指出,脾胃之要,在于升降。具体而言,脾主健运,其性升清,为阴脏,喜燥恶湿,病多从寒化;胃主受纳腐熟,其性主降,为阳腑,喜润恶燥,病多从热化。脾胃受病,升降失司,寒热失调,运纳失职,则见湿邪困阻,湿热蕴结,痰食交结。临床上可见胃脘胀痛、痞满嘈杂、泛酸、乏力、纳少、泄泻、出血及中气下陷等症。治疗目的在于使脾胃阴阳相合,升降相因,润燥相济。陈宝贵还依据吴鞠通“治中焦如衡,非平不安”的观点,认为须用药物偏性纠正患者虚、实、寒、热之偏性,治疗脾胃倡导使用轻灵之剂,以使脾胃达到平衡状态。又指出,每位患者具体情况虽有不同,但是升降同调、气血同治、消补兼施、润燥兼顾、动静结合、寒热并用等都是应该遵循的组方原则。另外,对于脾胃病用药也十分讲究,总结如下:
升降同调如中虚气陷与气滞气逆并见,症见嗳气呕恶、少腹胀坠、大便溏泄、甚则脱肛等症。常用升麻配沉香、柴胡配枳壳、半夏配藿香、荷叶配茯苓、菖蒲配厚朴等升降同调之药。
气血同治叶天士在《临证指南医案·胃脘痛》曰:“初病在气,久病入络。”陈宝贵治胃病在气分者常加一两味血分药物,如丹参、川芎、桃仁、赤芍、红花等。各种胃炎时常出现胃黏膜充血、水肿或伴糜烂出血,胃壁组织缺氧,进而营养障碍。中医学认为气主煦之,血主濡之,气药少佐血药,有利于改善胃壁供血状况,促进康复。
消补并用润燥相宜,动静结合。陈宝贵指出临证要把握:补脾不滞气,如黄芪配陈皮、白术配枳壳;养胃不助湿,如胃燥脾湿并现,则用石斛配藿香、麦冬配半夏、花粉配苡仁、芦根配荷叶等。同时,在运用辛温香燥药物时,掌握疏肝不忘安胃、理气慎防伤阴的原则。
寒热并用脾阴胃阳,两者同病常寒热互见。陈宝贵对于脾胃寒热错杂证,常寒温药并用,如黄连配半夏、黄连配吴茱萸、木香配黄连等。对于虚寒相兼、实多虚少,宜用扁豆、山药、太子参等平补之品。实证用消法,也要权衡轻重缓急,体现了其用药轻灵、顾护脾胃的特点。
选药讲究陈宝贵临证用药十分讲究,如和胃药常用白芍、荷叶、陈皮等;益胃药常选石斛、玉竹、沙参等;养胃药常用麦门冬、佛手、藿香等;清胃药常用青皮、丹皮、黄连等;温胃药常用桂枝、吴茱萸、细辛等;健胃药常用白术、茯苓、山药、苍术等;开胃药常用砂仁、厚朴、草豆蔻等。这些用药体现了其注重脾胃生理病理的同时,还非常重视脾胃调和的特点。(寇子祥)
打开微信,点击底部的“发现”,
使用“扫一扫”即可将网页分享至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