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女,56岁,主诉口腔溃疡反复发作十余年,加重一月,就诊时见口唇溃疡,饮水吃饭时疼痛明显,溃疡呈黄色陷状,周围红晕明显,纳差,大便偶有不成形,舌质淡红,苔白腻,脉濡缓。
处方:柴胡9克,羌活9克,升麻6克,葛根12克,白术12克,防风9克,甘草6克,白芍15克,党参15克,藿香9克。患者3剂后复诊,病去十之七八,再以3剂调理而愈。
这个病例该怎样考虑,一是患者有没有热?二是热从哪里来,是实火还是虚火?三是该怎样治,养阴清火是否合适?患者口唇溃疡呈黄色陷状,周围红晕明显,热是明显的,但是局部之热,不是全身之热。患者无口干喜饮,无大便干,小便黄,实火虚火均不是。此是郁火,那么何为郁火?
仝小林继续讲,《外经微言》云,肝性急,不能久安于胁肋之间,循喉咙之后,上入颃颡,连于目系,上出额间而会于督脉巅项,乃木火升上之路也。其支者,从目系下颊,环唇,欲随口舌之窍以泄肝木之郁火也。
那什么样的病人会出现郁火?仝小林指出,一个是虚,能量散不出去,郁于体表或上焦;一个是不通,火散之通道被堵了。前者补中益气,用补中益气汤;后者升阳益胃,用升阳散火汤。升阳散火汤偏于不通,补中益气汤偏于虚。
升阳散火汤原载于李东垣《内外伤辨惑论·卷中》,为治内伤发热的名方,李东垣之《脾胃论》云,治疗男子妇人四肢发热,肌热,筋痹热,骨髓中热,发困,热如燎,扪之烙手,此病多因血虚而得之,或胃虚过食冷物,遏抑阳气于脾土,火郁则发之。李东垣讲的是郁于肌表,我们治疗的糖尿病周围神经病变很多是这样,治疗“口疮”道理也是同样的,升阳散火汤方中用柴胡、升麻、葛根、羌活、防风、独活、炙甘草、生甘草、人参、白芍。其中柴胡以发少阳之火为君,升麻、葛根以发阳明之火,羌活、防风以发太阳之火,独活以发少阴之火为臣。用药味薄气轻,所以升举清阳,使三焦畅遂,而火邪可散矣。人参、甘草益脾土而泻热,芍药泻脾火而敛阴,且酸敛甘缓,散中有收,又不致升散而伤其阴气。
临床上有人常见口腔溃疡便以清热解毒治之,是未明《内经》之旨,尤其是对于脾胃虚弱的口腔溃疡患者,患者常常服用清热降火药治疗,常用牛黄、银花、生地、连翘、石膏、大黄之类,反而更加伤其胃阳,不仅无效果,有的反而会加重。唯李东垣升阳散火汤一则散脾胃之火,二则升举诸阳,使清阳得升,郁热得除。
那么脾胃不虚的“口疮”能否用升阳散火汤呢?我们再来看一个病例。
患者,男,49岁,主诉口腔溃疡反复发作5年,多方治疗未果,就诊时见口唇两边散在多个溃疡,有的呈血泡状,疼痛影响进食,甚为苦恼,小便调,大便干,舌红,苔薄黄而腻,脉弦滑。
处方:柴胡9克,羌活9克,升麻6克,葛根12克,白术15克,防风9克,甘草6克,白芍15克,党参15克,藿香9克,银花9克,酒大黄9克,丹皮12克。7剂而病除。
同样是“口疮”,表现却不同,此例是脾胃不虚、郁火动血之证,故用升阳散火汤去党参,佐以酒大黄、丹皮散血、活血。这两个案例症状表现不同,但是病位病机却相同,治疗“口疮”,切忌盲目清火攻下,《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其高者因而越之”,指病所在上部,如咽喉、胃脘等病症,可用升散或涌吐的方法治疗,用升散郁火的方法,正是因势利导。
火郁之火,阳气也,机体代谢产生之热能也。阳气,随脾胃气机升降,向外发散。主要靠皮肤、头部、呼吸、大小便,将体内之热散发和排泄出去,但最主要的器官是皮肤和头部。当散发或排泄阳气的脾胃之气机拥塞,或阳气不足无力散发阳气时,就会出现火郁证。郁在外,则四肢、背、胸、腹等发热;郁在上,或为咽炎、唇炎、舌炎、口腔炎,或为喉炎、鼻炎、耳炎、结膜炎,或为甲状腺炎、淋巴结炎等等。为医者当能化简就繁,举一反三,不囿于一病一方,灵活变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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