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道综合征是指有尿频、尿急、排尿不畅和少腹坠胀等下尿路刺激症状,而无膀胱、尿道器质性病变及尿路感染的一类疾病。本病以已婚中青年女性多见,老年妇女亦有患之者。目前对其发病原因尚不完全清楚,可能与精神因素、慢性炎症刺激、过敏、性激素水平失调、生活行为、神经功能等相关。
本病属于中医“淋证”范畴。因其经久难愈、遇劳即发等特点,更与“劳淋”“气淋”相关,每成为难治痼疾。笔者尝以中医理论为指导,施诸临证,推求病机,探讨诊治规律,初步认为本病与肝气郁结、心神失宁、肾元亏损、中气虚衰、膀胱湿热不清有关。因而笔者临证常立疏达肝木、养心宁神、补益肾元、补脾益气等法,从脏腑辨证,随机而施,现详述于下。
疏达肝木法
本法适用于症见脐腹胀满,尤以少腹胀甚,拘急不利,小便涩痛,或痛及少腹、脐中,并尿后余沥不尽,善太息,情志不畅,抑郁焦虑,甚则烦躁,胸胁苦闷或痛,舌质淡红,舌苔白或薄黄,脉沉或沉弦者。
可用四逆散加味:用柴胡、枳实之疏达肝木以遂肝用;以白芍、炙甘草酸甘相合以补肝体;更以醋香附、黄郁金理气活血,化瘀通络;以百合、乌药调气安神,以协疏达肝木之力。
此类证候多见于精神抑郁、焦虑的患者,尤多见于绝经后女性。若有烦躁不宁,失眠,面部烘热汗出,其舌质红、舌苔薄黄者,则于方中加丹皮、栀子,以解郁清火。若老年妇女尿道综合征患者,症见尿频急而少腹部疼痛,喜温喜按,畏寒肢凉,可用暖肝煎加减,以温肝和络止痛。方用当归、枸杞子、小茴香、肉桂、吴茱萸、干姜各6g,醋香附10g,青皮6g,橘核、木香、党参、白芍各10g,台乌药10g,沉香(后下)6g,茯苓10g,炙甘草6g,生姜3片,红枣7枚。
养心宁神法
本法适用于心神不宁证候明显者,如情绪易波动,常见焦虑、抑郁、心情不悦、失眠、多梦者。夜眠差者可见夜尿更明显增多,甚至可达7~8次。脉象多虚或数,舌苔薄,质偏红。服方同时常需配合心理开导,令其怡情悦性,方与药饵奏功。
笔者常用百合地黄汤合甘麦大枣汤、酸枣仁汤加味:以百合、地黄、甘草、小麦、大枣养阴益气,润燥缓急;合以珍珠母或珍珠粉、茯神、夜交藤、酸枣仁、炙远志、琥珀、合欢皮等以养血益阴、宁心安神。
补益肾元法
本法适用于尿道综合征肾元不固证候明显者,症见尿频尿急,但尿流细而不畅,尿后淋沥,尿意不尽,小腹胀,腰背酸痛,或见畏寒,肢体欠温。舌质多淡暗,舌苔少。该证常见于中老年女性患者。
笔者常用五子衍宗丸,吴鞠通参茸汤,张景岳右归丸、左归丸加减。常以菟丝子、补骨脂、熟地、萸肉等补益肾元;淫羊藿、鹿茸、鹿角胶、巴戟天、杜仲、韭菜子等补益肾阳,甚者加用肉桂,或再加附子;用枸杞子、山药等滋肾阴;又常配合覆盆子、益智仁、桑螵蛸补肾固涩,每随病情而定。
补脾益气法
本法适用于尿频,尿急,尿有余溺,尿失禁,并见少腹坠胀不适,头晕,面色光白,脉缓无力者。
笔者常用补中益气汤加减:党参(气虚甚者用人参)、黄芪、炙甘草补益脾胃之气;升麻、柴胡升举下陷之清阳。
清化湿热法
本法适用于尿道综合征兼见小便频数,灼热刺痛,少腹拘急,并见口渴、心烦等症,属膀胱湿热、余邪未清者。
笔者常用二妙散加味:以黄柏苦寒清热,苍术苦温燥湿;并加凤尾草以增进其清利湿热之效;加栀子以加强其清热泻火之功。
笔者临证经验,尿道综合征常以肝气郁结、心神失宁,或并见肾元亏损、脾气虚衰证为常见。疏达肝木法、养心安神法、补益肾元法、补脾益气法为其治疗常法,清化湿热法则常为其治疗变法,或仅短期用之。
验案实录
崔某,女,42岁。患尿频急作痛1年余,反复发作。曾在某医院做尿检并尿中段细菌培养均为阴性,并经CT、彩超等检查,均未发现异常。诊为尿道综合征。经服用西药并中药治疗,效不理想。刻诊:尿频,尿急,尿解不畅,尿道不适,有吊痛感,腰部酸痛,心烦易怒,夜眠欠安,脉象弦细,舌苔薄黄,舌质红。辨证审机,证由肝失疏泄、心神失宁所致。治以疏肝解郁,养心安神。方用四逆散合甘麦大枣汤、百合地黄汤加味。
处方:春柴胡10g,白芍12g,枳实10g,淮小麦30g,珍珠母(先煎)30g,茯神15g,夜交藤15g,百合30g,生地黄15g,沙参15g,合欢皮花各10g,红枣7枚。上方每日1剂。连服8剂后患者尿频急、少腹痛诸症即缓解。后以原方随症加减,续服半月,获安。
按:尿道综合征诊疗常须辨证审机而治。本案为一久治未效病例,审其脉证,细绎病机,该案病证与心肝有关。盖肝主疏泄,肝脉络阴器,抵少腹;心主藏神,主明则下安。本案尿频急,少腹痛,尿意频繁,夜眠欠安,心烦易怒,显系肝失疏泄,心神失宁,肝心同病。故方用四逆散疏达肝木,甘麦大枣汤、百合地黄汤养心安神,心肝同调,竟获效机。(张德超江苏省高邮市中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