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痹汤加减治疗产后关节痛

产后关节痛，是指产妇在产褥期内，出现关节酸楚、疼痛、麻木、屈伸不便，也称“产后痹症”“产后痛风”等，属于妇科“产后身痛”病中的一种。“三痹汤”源自南宋医学家陈自明（字良甫）所著《妇人大全良方》（卷三），其曰“治血气凝滞，手足拘挛、风痹、气痹等疾皆疗”。笔者曾以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味或三痹汤加减治疗产后关节痛患者数十例，而以三痹汤化裁治疗获得良效。

三痹汤原方组成为：川续断、杜仲（去皮切，姜汁炒）、防风、桂心、细辛、人参、白茯苓、当归、白芍药、甘草（各一两），秦艽、生地黄、川芎、川独活（各半两），黄芪、川牛膝（各一两）。此方由《备急千金要方》独活寄生汤改桑寄生为续断、加黄芪而成。方中以四物汤养血和血，黄芪、人参、茯苓、甘草益气助血运行，独活、秦艽、防风袪风胜湿，续断、牛膝、杜仲补益肝肾、强筋壮骨，细辛搜风散寒止痛，桂心温经止痛，全方集袪风除湿、散寒止痛、补气和血、益肾滋阴诸药于一剂，专治血气不足，风、寒、湿三气袭虚所致之行、痛、着痹，故称“三痹汤”。很多医生治疗产后痛风，多用黄芪桂枝五物汤加味，临床也多有研究报道，但笔者发现患者若病发在产后早期，见气血不足，兼以阳虚有寒，以黄芪桂枝五物汤养血益气、温经通络效果明显；但发病日期离分娩日期越远，或病程时间越长，则用“三痹汤”加减治疗的效果更佳。

《妇人大全良方》所载治疗妇女肩臂身痛，有舒筋汤、川芎散、五痹汤等多个方剂，其中治产后身痛所倡第一方是趁痛散。但笔者认为三痹汤的立方，更是切合多数产后关节痛患者的病变机理：产后血虚，筋脉失养，日久肝肾精血不足。复若起居不慎，则风寒湿邪乘虚而入，留于经络、关节，使气血运行受阻，则瘀滞作痛。三痹汤的遣方用药，功效全面，其养血益气、强筋壮骨、袪风除湿、散寒止痛之功，恰合产后关节疼痛的治疗方法。三痹汤在原文中记载：“有人病左臂不随，后已痊平，而手指不便，无力，试诸药不验，服此药才半即安。”说明作者曾实证此方确有其他方不及之功效。以下为笔者治疗产后腕关节疼痛（桡骨茎突炎）的一则医案。

梅某，女，46岁，2020年7月3日初诊。产后月余，出现双腕关节疼痛，呈逐渐加剧趋势，经自贴膏药和药物外擦，未效。曾于6月17日，经医院超声诊断为双侧桡骨茎突炎，患者未接受手术或小针刀治疗建议，转求中医中药治疗。

患者双手腕疼痛、麻木，遇冷加重，关节屈伸活动受阻，大拇指弯曲活动或腕关节内弯时疼痛加剧，不可用力持重，持重痛甚，偶有腰膝酸软。舌淡、苔白、脉弦紧。证属气血不足，风寒湿侵，以三痹汤加减益气养血、补肾滋阴、袪风散寒除湿。

处方：续断10克，杜仲10克，防风6克，桂心6克，细辛3克，党参10克，白茯苓10克，当归10克，白芍10克，甘草10克，秦艽6克，生地黄6克，川芎6克，独活6克，黄芪10克，川牛膝10克。4剂。

二诊：患者诉服后疼痛减轻，停药后疼痛复有加重。腰膝酸软转好，自觉腕关节处如有积液、麻木胀满，关节外形无异常。以前方去续断、杜仲、牛膝，改独活为羌活5克，生地黄为熟地10克，另加桑枝10克，没药3克，炒芥子5克，伸筋草6克，8剂。

三诊：除双手仍不可大力用劲外，关节部位仅有轻微疼痛症状，腕部活动受限已不明显，依二诊原方继服4剂，症状消失。

按：患者产后月余双腕关节疼痛、麻木，逐渐加重，且经3月未愈。属产时失血过多，精血受损，日久寒湿侵淫，发为产后关节疼痛，初诊用三痹汤原方治疗。二诊时去掉了补益肝肾、强筋壮骨为主的续断、杜仲、牛膝，因痛在上肢，去牛膝以避引药下行之虑；改独活为更适宜于治上半身风寒湿痹之羌活疏风散寒、胜湿止痛，并加桑枝、伸筋草增强通痹活络之功。寒湿阻滞关节，成痰成瘀，痰瘀留着则麻木胀满，故少加善袪皮里膜外之痰、消肿散结止痛的白芥子及散瘀止痛的没药。8剂服完，诸症好转，故三诊守方收功。

陈自明之三痹汤，组方周全，可灵活加减。运用得当，适宜于产后关节疼痛各阶段及四肢、全身不同关节部位的病证，根据病证虚、实及风、寒、湿邪气的轻重，亦可随证化裁，不失为治疗产后关节痛的良方。（聂绍通田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