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健咳嗽风疹同治案

“肺主皮毛”是中医理论对人体“肺”与“皮毛”关系的独特认识，阐释了两者的生理关联，从而也指导了我们对两者病理关联的认知，治疗上就能采取异病同治、直捣源头的正确方向。笔者有幸跟师首届岐黄学者，上海市名中医，第六、第七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主任医师蒋健十余载，临床侍诊中就遇到这样的案例，分享如下。

徐某，男，43岁，2022年9月16日初诊。主诉：咽痒咳嗽8月余，每日咳甚，外院呼吸科就诊为过敏性肺炎，经治疗后略有好转，至2022年4月新冠病毒感染后，咽痒咳嗽复作，同时伴有皮肤红色丘疹，高出皮肤而瘙痒，每日反复发作，尝试各种西药、中成药治疗，仍迁延不愈，神疲乏力。舌淡红，苔薄白，脉细弦。

中医诊断：咳嗽、风疹（风热郁肺，肺失宣肃）。

治法：宣肺止咳，祛风凉血。

方用苏沈九宝汤合过敏煎加减：大腹皮12克，肉桂9g，甘草12克，桑白皮12克，乌梅12克，紫苏12g，杏仁9克，炙麻黄3克，陈皮12克，薄荷6克，胖大海3克，土茯苓30克，麦冬12克，玄参12克，半夏12克，合欢皮15克，夜交藤30克。14剂，水煎服，日1剂。

此后患者一直未来复诊，直至2023年2月10日因睡眠欠佳再至门诊求治。问及之前的病情，告知自服上方14剂后，不仅咳嗽消失，皮疹也随之未再出现。

按 提及苏轼和沈括，我们可能首先会想到“乌台诗案”，不过这里要引出的是一本方书——《苏沈良方》，此乃由后人将沈括所撰《良方》与苏轼所撰《苏学士方》两书合编而成。方书中记载了临床各科的单验方及医案，《苏沈良方·卷五》载有一首苏沈九宝汤治积年肺气，药物组成：大腹（并皮）、肉桂、甘草（炙）、干紫苏、杏仁（去皮尖）、桑根白皮各一两，麻黄（去根）、陈皮（炒）、干薄荷各三两，加乌梅两个、姜五片，食后、临卧服。言此方“凡病喘三十年服此药半年乃愈永不复发”。蒋健临证常用此方治咳喘病，无问新旧、浅深、轻重、外感、内伤、虚实、寒热，通过适当加减，均可取效，发表相关验案甚多，常推崇道“九宝在手，可敌喘咳”。该方组方妙在含有三拗汤及紫苏之辛温解表、平喘下气，薄荷、桑白皮之辛凉宣肃，大腹皮、陈皮之行气宽中、化痰燥湿，“肺与大肠相表里”，通腑气兼可利肺气。乌梅虽非原方主药，但蒋健应用该方时却缺其不可。这就又引出蒋健治疗咽痒咳嗽喜用的另一现代中药方剂过敏煎，该方由提倡中西医结合的名中医祝谌予老先生（师从民国时期四大名医施今墨）所创，原方由防风、银柴胡、乌梅、五味子、甘草五味药组成，专治过敏性疾病。蒋健认为该方中乌梅抗过敏的作用不容小觑，在此基础上还常加载蝉衣、土茯苓、白鲜皮、地肤子之类现代药理证实具有抗过敏作用的药味。

本案患者咳嗽8月余，以咽痒咳嗽为主，曾被诊断为过敏性肺炎。蒋健认为，慢性咽痒咳嗽也是过敏性疾病，多由慢性过敏性咽炎所引起，过敏引起的气道高反应可引起咳嗽变异性哮喘。尤其此患者除咽痒咳嗽以外，还伴发皮疹瘙痒，更可旁证其属于过敏性质。再从中医理论角度来看，咽痒咳嗽与皮疹看似虽属不同疾病，但中医“肺主皮毛”的理论将两者的病机联系到了一起，肺气宣肃不利，影响皮肤腠理开阖；肺气恢复宣肃，皮肤腠理开阖也得以复常，故肺病与皮肤病存在一定的共荣同损机理。因此初诊治疗上将两者合而治之，以苏沈九宝汤合过敏煎加减，胖大海清热利咽、麦冬养阴润肺、土茯苓清热解毒、半夏燥湿化痰，皮疹瘙痒等过敏性疾病具有风病的特点，治风先治血，故又以玄参清热凉血、滋阴利咽。全方共奏宣肺止咳、祛风凉血之功。经过治疗后，不仅咽痒咳嗽好了，过敏性皮疹也随之一并消失，也就不足为奇了。（朱蕾蕾  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

（注：文中所载药方和治疗方法请在医师指导下使用。）